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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泉律师、陈晓晴律师 | 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的合规风控问题解析...

发布日期:2019-12-10

      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的大力实施,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加快了“走出去”的进程,活跃于全球商业舞台。“一带一路”沿线及其周边国家、地区是中国企业“走出去”的热门目的地,但这些国家和地区不同的法律体系和社会背景给投资者们带来了未知性和不确定性。因此,海外投资的法律风险管理、合规管理在中国企业走出去的过程中显得尤为重要。

      一、 境外合规监管形势概述

      根据中国公司法务研究院和律商联讯联合发布的《年度中国企业“走出去”调研报告》(以下简称“《调研报告》”),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投资面临的三大困难分别是:政治不稳定、法治和商务环境不健全、信息收集困难,民营企业还面临外汇进出受限困难。此外,《调研报告》还提示了中国企业“走出去”面临的8个风险点:尽职调查、东道国政治问题、政府审查、本地化风险、市场风险、劳资纠纷、税务以及知识产权问题。除了上述传统而普遍的困难和风险以外,近年来全球严峻的国际形势和愈发严格的监管执法,加剧了我国企业“走出去”所面临的挑战。我国企业不断遭受着海外国家的调查和处罚。

      二、中国企业“走出去”面临的新型挑战及案例

      1. 反垄断领域

      数据显示,近年来,全球主要竞争机构的反垄断案件罚款总额以每年30%的速度递增,美国及欧盟地区对垄断案件的查处频率和力度亦处于历史峰值。其中,欧盟对谷歌公司连续开出24.2亿欧元及43.4亿欧元(后续共累计74.8亿欧元)的天价罚单,更是创造了世界反垄断个案罚款记录,而“一带一路”沿线各国也纷纷加快反垄断立法进程。《俄联邦商品市场竞争与限制垄断活动法》、《印度竞争法》、《越南竞争法》、《土耳其保护竞争法》等一批反垄断法律的相继出台,也宣告着反垄断问题逐渐成为中国企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需要关注的重点。

      ➢经典案例

      2005年1月,河北W公司、H公司等五家中国维素C生产企业因共同协商减少对美出口维生素C产品的供应量而被美国企业诉至当地法院。

      2016年9月21日,上市公司H发布公告,其子公司W在维生素C反垄断案中获胜,中国商务部曾三次以“法庭之友”身份参与庭审,解释中国相关法律规定,这也是中国政府首度以此身份参与美国庭审。

      虽然美国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以“国际礼让原则”驳回了针对中国维生素C制造商的价格操纵民事裁决,但其后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于美国时间2018年6月14日就原告提出的再审请求作出裁决,将案件发回原二审法院重新审理。这起“美国对华反垄断第一案”历经十余年的争议解决仍未有最终定论。

      2. 反腐败领域

      经济全球化背景下, 全球反腐败形势也发生了深刻变化,商业领域的腐败问题日趋呈现跨国(境)发展的趋势。各国逐渐重视对境外腐败行为的规制,并为此制定了一系列法律制度,美国的《反海外腐败法》和英国的《反贿赂法》即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经典案例

      2017年,前香港民政事务局局长、中华能源基金委员会主席何某某和塞内加尔前外长加迪奥在纽约被美国司法部逮捕,理由是两人涉嫌代表一家总部位于上海的中国能源公司,贿赂非洲国家高级别官员以获取生意利益,此举触犯了美国《海外反腐败法》。根据美国司法部公布的控诉, 何某某行贿行为主要包括:通过塞内加尔前外长加迪奥向乍得总统行贿200万美元,以换取乍得对其代表的中国能源公司的好处;向乌干达外长支付了50万美元并向乌外长以及总统提供了大量礼品和许诺的更多好处。根据《海外反腐败法》,由于行贿的银行转账均是通过纽约银行汇款,故美国对此案具有了管辖权,继而逮捕了二人。案件涉及金额近300万美元,两人将面临最高20年的监禁。

      3. 数据与隐私保护领域

      《2018年数据泄露水平指数》调查报告显示,2017年每天有780,000条数据记录被泄露,全球43%的企业在过去12个月内沦为了数据泄露事件的受害者。在美国加利福尼州,仅通过网络犯罪造成的损失就已超过2.14亿美元。2016年4月,欧洲议会正式通过了史上最严苛的《一般数据保护条例》,以取代1995年发布的《欧盟数据保护指令》。2017年5月,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了名为“增强联邦政府网络与关键性基础设施网络安全”的行政令,并由美国国土安全部负责具体落实。

      ➢ 经典案例

      2014年8月,新加坡和台湾地区的消费者分别向当地监管部门投诉某知名手机品牌擅自将用户个人资料上传至位于中国大陆的服务器。该公司随后公开致歉,证实的确有一个内置于手机系统内的“网路简讯”服务,在未经使用者同意的情况下会自动启动,将使用者的电话号码、IMSI(国际移动用户识别码)及IMEI码(国际移动装置识别码)回传到公司服务器上。该知名手机品牌表示将尽快发布OTA升级包,关闭“网路简讯”自动启动功能,用户个人的隐私数据不会存储在公司服务器上。

      4. 出口管制领域

      目前,世界主要经济体的出口管制力度均有进一步加大的趋势,其中尤以美国为甚。根据美国法律,其国务院、国防部、能源部和司法部等部门均有出口管制权限,但最主要的执法机构为商务部工业安全局 (BIS)。为实行更严密的管制,BIS耗费巨资制定了一套严密完整的高科技产品和技术的出口管制规定,其管制措施之严、处罚力度之大均令相关企业在开展业务时如履薄冰。

      ➢经典案例

      2017年3月8日,Z公司发布公告称承认违反美国针对朝鲜和伊朗出口管制的刑事指控,被美国三个机构共处近12亿美元罚款,这是有史以来美国财政部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对非金融机构开出的最大罚单。此后双方达成和解,美国商务部工业安全局同意暂缓执行其中的3亿美元罚金,条件是Z公司遵守其作出的整改承诺,并在未来七年接受独立的合规监管和审计。

      2018年4月16日,美国商务部宣布因Z公司在呈交美国政府函件中作出虚假陈述而重启对Z的制裁禁令,这意味着Z公司在2017年3月认罪并签署的和解协议宣告失败,已缴纳的8.92亿美元罚款仍不足以息事宁人,甚至可能还要进一步补缴缓期执行的3亿美元罚款。最终,Z公司以在30天内撤换整个领导层和缴纳其正常情况下近3年净利润的巨额罚金为代价,与美国商务部达成了新的和解协议,使美国有条件地解除了限制美国公司向Z公司出售配件和软件产品的禁令。

      5. 反洗钱领域

      据资料显示,近年来全球因涉嫌洗钱而被受罚的金融机构数量不断攀升,其中包括数个全球知名大型银行,且相关罚款的金额也在屡创新高。其中,中国的金融机构也屡屡受罚:2016年2月17日,某知名银行马德里分行因涉嫌为犯罪组织进行非法洗钱活动,遭到西班牙国民警卫队和反腐败检察官办公室的调查;2016年11月4日,另一知名银行纽约分行因涉嫌洗钱和试图隐瞒与俄罗斯和中东客户的可疑交易,违反纽约州洗钱法被美国纽约州金融服务署处以2.15亿美元罚金;2017年2月17日,某知名银行与意大利执法当局达成庭外和解,该银行支付了60万欧元罚金。